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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5章 悲與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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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5章 悲與痛

這些好處都不是白來的,這一場勝仗他不可能得到這麽多。

那麽超過的,額外的,就要還。

拿什麽來還?

忠心,還有這條命。

他深吸一口氣,仰頭將茶喝幹,就好像幹了一杯什麽定心的酒。

學成文武藝,賣與帝王家。

本該如此。

如果他能靠了這天底下最大的一個人為靠山,那別的人還算什麽?

所以當然只有一片天。

次日,魯國公進宮自然也是要先拜見過陛下,然後再去謝太後宮中的。

萱宜宮叫做宮,畢竟不是宮。

魯國公全程跟著內侍走,並不四處看。他並沒有來過萱宜宮,也不曾去過聖慈宮。

這個宮中,他去過次數多的是紫宸宮,還去過幾次鳳寧宮。

其實就連東宮他也不曾去過。

那個早早過世了的恭敬太子,他總共也沒見過幾次。

他內心覆雜,面上卻絲毫看不出來。

謝太後站在裏頭等著,內心是一樣的覆雜。

陛下並沒有叫人監視的意思,送老國公來的是秦征,伺候過先帝,如今又伺候當今的秦征。

秦征送了他進來就道:“老國公跟太後娘娘說話吧,奴婢就先走了。”

“你也歲數大了,平日裏好生保養著。”謝太後對秦征道。

“哎,多謝娘娘,奴婢知道。”秦征感慨的告退。

“臣請太後娘娘的安。”魯國公說著彎腰。

“父親不必多禮,坐著說話吧。”謝太後緩緩的出了一口氣。

多年不見,她很想念父親,可是真的見了面,卻也不知道說什麽好。

謝太後這裏的奴婢送上了茶水點心,就都退出去,很默契的只留下了父女兩個人說話。

“娘娘一向可好?”

謝太後笑了笑:“好,尊貴的太後,自然是好。”

問的人知道話不該問,可還能說什麽?

答的人答的都是假話,可還能說什麽?

“……娘娘還是要想開些,莫要自苦才是。”魯國公嘆息。

“父親……”謝太後看過去,一時還是開不了口。

自嘲一笑,搖搖頭才道:“兄弟們過世,父親難過嗎?父親會覺得他們可惜了,那是父親的骨肉至親,也是謝家的脊梁,可他們沒了。父親一定萬分悲傷吧?”

魯國公不說話,這是自然。

“可是父親,他們是母親生出來的。父親再傷心,也不懂十月懷胎的女人失去了兒子是什麽感覺。父親喪子固然痛不欲生,可他們是戰死,他們死後還有殊榮。可我的兒子,是被他的父親打壓,一天一天,一步一步,從希望到絕望。被他的兄弟算計謀害,像淩遲一樣,失去了他所有的兒子。然後絕望的死了。”

“他到底是哪裏做的不對?祖宗規矩,立嫡立長,他是嫡子,大皇子去了之後,他也是長子。他並不是個傻子,他只是心善。可心善就是錯了?”

“成王敗寇,成王敗寇。可是誰來理解我這個做娘的?我救不了他,一步步看著他跌下去,先帝奪走了他的一切,還要他的命!時至今日,我也不知道他的病是怎麽來的,可先帝與我身子都好,他出生的時候也是個健康的孩子。怎麽就一日日的病下去了?”

“父親,作為母親,我永遠放不下喪子之痛。我永遠記得我兒受過多少苦。作為皇後,我永遠不能釋懷我受過的屈辱,這些難道是我的錯嗎?我不該記得嗎?”

“娘娘,事已至此,還有三位郡主,只能靠娘娘照顧。娘娘還是要想開才是啊,先帝也已經去了……”魯國公長嘆一聲。

“父親不會覺得不甘心嗎?”謝太後問。

“臣並無不甘,身為臣子,本該忠君。”魯國公垂眸。

何嘗不恨?

謝家的兒女被皇室用的幹凈,他怎麽會一點都不恨。

只是恨,他也只能是個忠臣。

他只想做個忠臣。

他這一把年紀,還能如何?

下面還有幾個孩子,宮中如今還有一個皇後。

還有兩個早早守寡了的兒媳婦,叫她們守寡多年已經是可憐,難道還要再連累她們麽?

“我知道父親想什麽。如果我沒有死了兩個兒子,我也會沈默,可是我忘不了。”

“娘娘!”魯國公起身跪下:“謝家經不起風波了。”

謝太後眼睛都快出血了,可她又不忍心看自已的老父親跪著,她也跪下,來拉自已這老了也沒彎過腰的老父親。

她是長女,父親還小的時候就有了她。

記憶中,與父親相處的時光很少。

可父親說的話,她一向是聽的。

到了現在,他們父女之間卻也說不出什麽親密的話來,每個人心裏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,區別只是她還在流血,而父親的傷疤表面上愈合了。

只是誰也經不起折騰,一不小心,就要血流不止。

“父親不必如此,我聽父親的便是了。”謝太後垂眸。

她要是不顧謝家,早就……

可惜,再是恨,血緣也斬不斷。

魯國公看她許久:“是為父對不住你。”

叫你陷在深宮掙紮了一輩子,叫你明明也有強勁的母族,卻被人欺壓。

可是魯國公很清楚,他是武將,他只有一輩子忠君,不與宮中女眷牽扯,才能保證先帝的不疑心。

他只有從來不管謝太後,先帝才會信得過他。

他也才有可能成為謝太後的靠山。

可是終究他也護不住自已的女兒,更不可能護得住恭敬太子。

魯國公並未留膳,趕來的謝皇後得了祖父的四個字:皇恩浩蕩。

皇恩浩蕩啊。

謝家三代人五味雜陳的時候,碧霄殿中,陛下正在承受來自裴時沅的怒火。

裴時沅將繡繃甩在他身上:“什麽破東西,紮死我了!”

裴時沅捏著指頭,怎麽都控制不住內心那怒火,指頭疼的要命,火氣也是燒的她就想發脾氣,根本控制不了一點。

福瑞攔了一下沒能攔住,忙撿起那繡繃,就哎喲了一聲……

好嘛,他也被紮了一下。

李意尋皺眉:“放肆!”

他才進門,就被迎頭砸了。

“誰叫你了!”裴時沅煩躁的直跺腳。

“手怎麽了?”李意尋走過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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